划水渔

［sk］平庸

太久没写了手生

　　今天，下午三点，大野智第四次被人堵在教室门口。

　　"你这人也真有意思，交个朋友这么难吗？"

　　大野智腹诽，挺难的。他眼神飘忽不定，视线掠过面前的人的嘴唇，更加闭着嘴恨不得不会讲话。

　　"哎呀，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嘛，要不你亲回来？"

　　"不用！……"大野智一个激灵。

　　二宫和也见人终于说话了，得逞地一笑，立刻像亲哥俩一样一胳膊搂过他的肩膀，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贴着。

　　"两个大男人是吧，亲一下也掉不了一块肉，大不了我请你吃顿饭补偿你？"

　　大野智想想觉得挺划算的，想去又不敢去，毕竟二宫和也是这所高中有名的不良。他向左瞧瞧二宫金黄金黄的头发，正好阳光照进走廊，他被闪得晃了眼，低头委屈地揉揉发酸的眼睛。

　　"不、不去了吧……"

　　"嗯？"二宫轻轻靠过来，恶劣地朝大野智的耳朵呼了一口气，小声威胁，"你再说一遍，我就把你扔到楼下的喷水池里。"

　　大野智探出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抖了抖，"什么时候？"

　　"明天放学后。"

　　见达到了目的，肩膀处的温暖就消失了。二宫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去，只是向后招了招手，只几秒就被走廊里来往的学生挡住了身影。
　　

　　说是亲吻听上去你情我愿，其实实际上更像一场恶作剧，专门来捉弄一直没什么人缘的他。

　　大野智是个转校生，跟着母亲搬离了枯燥无味的小城市，与父亲、朋友、每个回家路上小卖铺里的老板分开，来到了繁荣的东京。

　　可是他的骨子里沉淀了故乡的平庸，巍峨的高楼大厦衬得他更加渺小，也使他更加沉默。他默默无闻地游荡在大街小巷，游荡在学校的每个角落，他不属于这里，他的脚步虚浮，像个没有归宿的灵魂。

　　大野智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偶尔想想远在千里之外孤身一人的父亲，想想与父亲离异后日渐开朗的母亲，再想想人来人往间形单影只的自己。

　　他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值得骄傲，可他的平庸让他屈服。

　　但是二宫和也的恶作剧来得莫名其妙，掀开了他平静生活的那层纱，把里面的东西搅的稀巴烂。

　　他带着戏谑的笑浅浅擦过他的嘴唇，趁他愣神的功夫夺走了他从食堂抢到的咖喱面包，像狡猾的狐狸看着一只愚蠢的兔子掉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样上下打量他。

　　"不好意思哦，同学。"

　　大野智没听出他高高扬起的语调有半点歉意，他也没搞清楚二宫在为哪件事道歉，是咖喱面包，还是那个看似巧合又像是故意为之的吻。

　　他花了半秒钟看着二宫和也，好不容易集聚的勇气陷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然后他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落荒而逃。
　　

　　第二天躲进厕所想逃过二宫和也的大野智选择在七点零分悄摸摸地从里面走出来，结果在男厕所门口撞进了配合他躲猫猫超过放学时间两个小时的二宫和也。

　　大野智很是尴尬，他向后看看男厕所那面灰土土的墙，又舍不得刚洗的校服被弄脏，于是逃无可逃的他首先出声道了歉，"对不起！"

　　低着头的他看见二宫那双白色的球鞋进入自己的视线，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向老天祈祷打工的母亲晚点回家，否则挨了打的他还要继续挨骂。

　　"把头抬起来。"二宫命令道，听不出什么语气。

　　大野智依旧不敢睁眼，视死如归地抬起头，他的手心全是湿滑的汗水，他甚至能感受到二宫的眼睛正在他身上逡巡。

　　然后有一股力量把他的脖子勾过去，将他带进了二宫身边。

　　"你小子，我说了请吃饭，我要是请不到你，大家会觉得我言而无信的。"

　　大家？什么大家？

　　大野智被前后捉摸不透的变化吓得一愣一愣，他的脖颈被二宫的小臂勾住，能感觉到与普通的男生不同的柔软，刚才的疑问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他虽然不懂玩乐，但是如果这个人是真心想请他吃顿饭，那么躲在厕所的行为是非常无礼的举动。

　　"真的非常对不起！"

　　大野智用了他出生以来最响亮的声音向这位不良道歉，天黑后的校园已经鲜少有人，踢足球打篮球的学生都回了家，他和二宫两个人听见无数句"对不起"回荡在校园里。

　　二宫最终还是没有憋住笑意，他笑得前仰后合，缓解了大野智的内疚，他也跟着微微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家久等啦～"

　　"唷，终于来了，我们都喝了好几瓶了。"

　　说话的人晃晃手中的酒瓶子，嘴里都是酒味。

　　跟在二宫后面踏进大排档的大野智知道那个一闪而过的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他现在又有点后悔自己道歉的诚心。

　　喝得微醺的几个人和他、和二宫和也是同校，只是他们也是不良，今天聚在这里的原因无非就是二宫请他"吃饭"的目的。

　　毕竟不良都会挑一个听话的笨蛋学生欺负。

　　大野智乖乖坐在二宫指给他的座位上，年久失修的木凳子稍微动一动就嘎吱嘎吱得响，给他复杂的内心活动增添一点背景音乐。

　　他全程都木呆呆的，另外几个人有时候看他一眼又笑着交头接耳，瞧他的眼神仿佛他才是个做尽了坏事的不良。

　　大野智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再看二宫一眼，他承认二宫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和混日子的坏学生不同，二宫很清爽很干净，如果他不是选了这么一条路，大野智相信他会成为很受欢迎的男生。

　　可好印象，尤其是评价过高的好印象，最后都会变成可笑的假象。

　　他坐在那里，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教人指指点点，甘于平凡的性格把他的棱角磨得平平的，他麻木不仁地由着他们拿他开玩笑过了两个小时。

　　当二宫和也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可以回家的时候，大野智才清醒过来，他拎起地上的书包绕过面前的人向门口走去。

　　"喂！你等一下！"

　　大野智充耳不闻地往家的方向快步走着。

　　有几分醉态的二宫勉强追上了他，拍在他肩膀的手被他侧身躲开了。

　　"你在生气吗？你生气什么？"

　　他很想回他没有在生气，可是事实证明他气的眼睛发红，所有的屈辱都涌到他的喉咙，他想发泄想嘶吼，用力忍着的他只能再加快步伐，希望能甩掉这个醉鬼。

　　"喂！我在跟你说话！"

　　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无视的二宫拽着大野智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但当他看到大野智抿着嘴唇死都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他愕然到说不出话。

　　"你想知道我在气什么是吧？"大野智拿校服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好，我告诉你。"

　　"第一因为我昨天洗的校服今天一身酒味又要重洗，第二因为我作业还没写我今晚得熬通宵，第三因为我迟回家我得挨骂……而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

　　我曾经为了你来班级找我麻烦而感到一丝开心，我看见校园里你的身影而激动过，我听说你真心实意地请我吃饭而满心欢喜。

　　我把你捧得那么高，然后看着你从高空坠落碎成一地。

　　"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你当然是从头到尾都在耍我的，"大野智不给二宫说话的机会，"你是不良嘛，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去便利店偷漫画书，还是打劫学校小路上的学生？托你的福，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更加找不到朋友了。"

　　大野智知道他明天或许会在某条巷子里被打到爬不起来，又或许从明天开始他会被堵在厕所里被人用水管浇的浑身浸湿。校园欺凌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又有谁能说他不会成为下一个。

　　二宫似乎被他长长的一番话惊醒了，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他，"你是不是因为我的朋友而生气的，因为他们拿你开玩笑？"

　　"他们没有说你什么，他们只是笑你太安静了而已。"

　　二宫与他的距离近到可怕，他们的鞋子互相对顶着，大野智全身都僵硬地绷着，他感觉到二宫呼出的热气吹在他的耳旁。

　　"没有人想让你干那些事，你要是不想再看见他们就不见了，没事的，不要生气了。"

　　话到最后二宫又有了几分醉意，爽朗的声线难得软糯起来，他晃晃悠悠地把头蹭到大野智肩膀上，轻轻地向他许诺。

　　"我来当你的朋友。"
　　

　　被骗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被骗第二次？！大野智只当二宫那天说了醉话，他将心里的悸动丢在一边，继续一个人的校园生活。

　　大野智为了躲着那群不良，在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二十分钟后才去吃饭，那时候二宫他们已经吃好了。

　　当他一个星期没有再遇见二宫和也，当他觉得是时候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时，二宫又自说自话地出现了，甚至比以前更过分。

　　这天，当普通窗口快要排到他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二宫把他拉出队伍并且递给他了一包咖喱面包，是食堂里他最爱吃的东西。

　　大野智以为这又是不良的恶作剧，他看了看不太长的队尾松了一口气，认命地猫着腰从头来过，可二宫却还是抓着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爱吃这个，我特地排队买的。"

　　"你排队，还是你让哪个可怜的学生替你排队？"

　　大野智早就不在乎他的生活被打搅得面目全非，他不再唯唯诺诺说一句话考虑好几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良，你说我这话什么意思。"

　　"大野智！这是我排队给你买的！"

　　"哦，我不爱吃了，你自己吃吧。"

　　大野智不在意地耸耸肩，看着二宫气急败坏地面包扔进食堂的垃圾桶里大步走出去。

　　他想二宫大概再也不会有这么和善的时候了。

　　结果第二天，他又被这个锲而不舍的不良拉了出来，一言不发地举着咖喱面包，还摆出一副爱吃不吃我无所谓的表情。

　　大野智还是选择从队尾排起，可惜这回他没有欣赏到二宫气呼呼的样子，二宫僵着脸也跟着他排了起来，站在队伍外面和他并行。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等大野智打好饭二宫就麻利地离开，顺便把面包再次扔进垃圾桶。

　　一个星期五天，两个星期十天。

　　十袋面包都被二宫毫不留情地扔了。

　　而这是第十一袋，大野智低头瞄了一眼快被揉变形的袋子，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二宫捏爆。

　　他摇摇头有些迷茫这些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傻事，然后接过丑兮兮的面包，主动离开了队伍拽着二宫出了食堂门。

　　"你不是不喜欢吃了吗？那你就不要吃啊！"

　　饥肠辘辘的大野智撕开袋子，大口大口咬着，把跟在他后面一脚一脚用力跺着台阶的二宫气的不行。

　　"第一天的时候还有人让着我，我是不良嘛，总得让着我的。第二天也还好，然后后面我就只能自己去抢这个面包，被挤来挤去推来推去……"

　　大野智想象着这个画面，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就被嘴里的面包呛到了。

　　于是一个在后面抱怨，一个在前面咳。

　　"可我好歹也是个不良，我现在因为这个面包大家都不怕我了，还有人要把我拉进什么同好会，这个咖喱这么好吃嘛？"

　　二宫委屈得不行，直勾勾地盯着大野智手里最后一丁点面包，仿佛要盯出个洞来。

　　大野智紧张地握住最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放进嘴里吞咽下肚，最后干巴巴地来了句总结语，"是挺好吃的。"

　　不良的眼圈有点红，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很可怜，他揪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角，意识到自己是个不良的身份，又把嘟起来的嘴憋回原位。

　　大野智看不下去了，他自然而然地搂住二宫的背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动作熟练地像是做过无数次，他拍拍这个温柔的不良，回给他一个承诺。

　　"以后我来买就好。你想吃吗？"

　　二宫皱皱鼻子，"一股咖喱味。"

　　一句话毁所有，大野智黑着脸要收回手臂。

　　"但是可以试试。"
　　

　　他们成了朋友，后来又发展成了好朋友，再后来变成了友达以上恋爱未满的朋友。

　　以上是大野智的想法。

　　当他想到昨天傍晚二宫和也等他结束部活一起回家于是嘿嘿嘿傻笑的时候，被英语老师一眼看到，于是悲催地被点名回答问题。

　　"这句话用了什么语法？"

　　大野智与那句怪模怪样的句子对视了良久也没想出来，他认命地垂下头，等着彪悍的英语老师一顿痛批。

　　"老师，虚拟语气。"

　　回答的声音像极了大野智刚刚回忆里的人，他转头看向教室的后门，果然是二宫和也。

　　教室里其他学生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人，然后教室里一片骚动，他们当然见过二宫和也，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二宫染回黑发剪了个刘海会是这么的乖巧帅气，有些女生还小声尖叫起来。

　　大野智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毕竟他自己见到二宫这样子出现的时候，大张的嘴里至少能吃下十个圣女果。

　　"二宫和也！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好好待在自己的教室，来我们班干什么！"

　　英语老师重重地将教科书拍在桌子上，一边囔囔着要去跟教导主任说，一边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从讲台上走下去。

　　"老师你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被教导主任叫出来罚站的。"

　　教室里热闹得沸反盈天，听到二宫这话更是嬉笑不停，英语老师气的快要翻白眼，大野智觉得再这样闹下去二宫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老师，我会将整本书的单词全部抄三遍，把虚拟语气背下来，您到时候可以测验一下。"

　　这是英语老师惯用的惩罚手段，她见大野智给她台阶下也就糊弄过去了，二宫和也无趣地又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门口前站着。
　　

　　下课后他们会聚在一起，大课间15分钟他们在天台上并排坐着，吹吹风聊聊天。

　　"你英语原来这么厉害。"

　　"我就这一门课还可以。"

　　大野智想了想，"那你以后可以教我啊。"

　　"嗯？"二宫不知道大野智这个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反正他想的是，"不如我们一起报补习班吧，把薄弱的课目都学一遍。"

　　大野智觉得二宫变了，他变得不再莽撞冲动，反而愈发成熟和懂得分寸，该进该退、该噤声该反驳他都做到游刃有余，也变得积极向上，不再把不良的身份高举头顶，想借此恐吓他人。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二宫被盯得心里发毛。

　　然而大野智看见二宫薄薄的刘海被初夏的暖风吹开，凌乱又精致的美感，豆眉纠结成可爱的形状，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

　　"你的生日是6月17对吧？"

　　"哎？对倒是对，不过你想干嘛？"

　　大野智笑了，"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那天二宫追着大野智不停地问是什么礼物，大野智在不停地绕弯子，也抑制不住地笑。
　　

　　大野智觉得自己倒霉爆了，部活被推延了半个小时，他跑在赶去与二宫约定好的，一起回家的那条巷子的路上，一直希望二宫不要因为他的迟到而生气。

　　当他在转角处看到穿着校服看手机的二宫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可是落地一秒后又重新悬了起来。

　　他今天要做一件大事，他缓缓走向二宫。

　　其实与其说二宫在改变，更像是他们互相在改变。他因为二宫的陪伴终于有了底气，二宫性格里烈得像火一样的倔强和不服输的那股劲，教会他走出囿于平庸的生活状态。

　　他不确定二宫是否怀着和他同样的心情，他是否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这份礼物。

　　"二宫和也。"

　　被点到名字的人抬起头，看见是他来了，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你去给我准备礼物了？这么久？"

　　二宫低头看看大野智手上空空荡荡，忽然心里有些发毛。

　　"我送给你的礼物是……"

　　大野智将要说出口的那几个字被二宫慌慌张张地拦了下来，"既然你没准备礼物那就明天再说吧，嗯明天……"

　　"不是的，我想问你……"

　　"大野智！"

　　二宫压低了嗓子喊他，像是怕什么人听见，他用力扯着大野智的袖子，可大野却把这理解成为二宫不愿意的回答，他有些急了。

　　"我喜欢你，我想说的是这个。"

　　听到这句，二宫难以置信地松开手，大野智不懂为什么他会是这个表情，是拒绝是同意都好，这个表情像是有某种不便被人知晓的秘密要被揭示，他从二宫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静默了几秒后，巷子的不远处传了戏谑的口哨声，和几个男人起哄的打趣。

      是那几个好久不见的不良。

　　"你果然做到了和也，你真是太厉害了。"

　　"嘿这个傻子居然真的喜欢你，是我输了，钱明天给你。"

　　"这个赌都能赢，我输的心服口服。"

　　后面出现的几个人的言语彻底地告诉了大野智真相，本应该是巨大的悲愤和被背叛的痛苦，可大野智全然地麻木，就像第一天与二宫吃饭一样，只不过这次他把自己的心赔进去了。

　　他冷漠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的二宫和也，伸手掐住二宫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几个月来他做了一件多么浑的事。

　　"你赢了，恭喜你。"

　　他说着道喜的话松开了手，顺着二宫的鬓角，将手指深埋进二宫柔软的头发里，像缱绻的爱人一样一下一下温柔地梳着。

　　"也许，"隔了会儿大野智又笑起来，声音干哑，他倏然抓住二宫的头发向上拎着，"你该重新染回那头黄发，你这样不伦不类，夹在一堆不良和一个笨学生中间。"

　　"我居然相信你变好了，我居然还妄想你和我是一样的感情……"

　　大野智嘲笑着自己的白日做梦，他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离开，这里不是他的故乡，大都市的虚假和它的繁华一样耀眼，他只有离开这里才会……不，他可能不会再好了。

　　他想到这个又转回了身，有点距离了，他看不真切二宫是对他的痴心妄想嗤之以鼻，还是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他大喊道，他想让整个东京都听到，"别再让我遇见你！"
　　

　　他既滑稽又壮烈的青春栽在了一次赌约上，最后以悲剧收尾。

可能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