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水渔

因为欠太多文没写完而被自己气笑了

家里那位@吞吞✨

[sk]颠倒

*《平庸》后篇 OOC

*我真的太喜欢一百次了ww


  "二宫,去买几杯咖啡回来,单子在这儿。"

  女部长有些尖利的嗓音让下午被困意缠着的二宫和也清醒过来,他推推椅子努力从最角落里站起来,猫着腰带着歉意的笑通过一个个同事。

  他点头哈腰地拿走一堆文件夹上放着的小纸片,又原路返回把钱包揣进裤兜走出了办公室。不远处的电梯正好停在他所在的楼层,二宫几个快步按下按键走了进去。

  按下1楼后他转身看向背后的镜子,才发现自己因为睡姿不佳早晨勉强压下去的乱发又翘起来,衬衣前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挂着,好不容易攒钱买的西服上沾上了油渍。

  他心烦意乱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的眉头形成浅浅的川字。二宫和也用手掌捋了捋发丝,在发现没有半点用处之后转手去理顺领带,当意识到皱褶深深地印在上面连油渍也已经浸入面料后,他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笑:"我真是差劲啊。"

  马上就要30代了却一事无成,反而还做些打杂的小事。他挠挠发痒的鼻尖听见电梯门开了的声音从一群聊天的社员中间穿过走出公司。
  


  如果有人问十代的二宫和也长大后想干什么,他肯定一秒迟疑都没有地回答当个小混混。在他设想的蓝图里没有一个场景是现在这样就职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他在被人打断鼻梁看着手掌里的鲜血时,站在全校面前受到处分批评时,都想象着自己如何轰轰烈烈地度过最该嚣张的年月,孤独又骄傲地活过晚年。

  可是改变就在那一瞬间,他活成了最不可思议的样子。

  未说出口的话就像那个人竭力压抑的哽咽,二宫和也第一次看见这么明目张胆地恨意,鲜明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直到现在还会让他彻夜难眠。

  当大野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后悔和绝望席卷而来,他塌下身子像被人抽走了脊梁,手臂没有力气地撑在膝盖上微微颤抖。所有的情绪交相错杂,他听见其他人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一声一声地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到他身上,疼得不行。

  他回身静默地盯着他们几个扭曲的笑脸,看着他们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听着他们问自己为什么不笑。

  "我在想,和你们定这个赌约的自己有多蠢。"

  那天,他第一次以不良的身份为耻,痛痛快快地与曾经视为朋友的几个人打了一架,被按在地上圈起来打时他意外地感觉很轻松,像卸掉了重担一样,他挨着打居然还笑出了声。

  回家后坐在木桌前叠衣服的母亲看见他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小小的惊呼一声,放下手头的东西去卧室拿小药箱,而喝着茶的父亲仍旧沉默着,淡淡瞟来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似乎已经对他不抱希望。

  二宫和也乖乖地坐在母亲面前包扎伤口,这些年他逐渐长高,如今低下头的时候能看见母亲鬓角过早出现的白发。遭遇了许多变故的一天一直没有流下来的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沾着土的校裤上,母亲讶异地抬头看向他时,他悔悟到自己再做错事就来不及回头了。

  "我会好好学习的,请原谅我这些年做过的混蛋事。"

  追求乖戾的青春岁月里他忘记了童年时父母幸福的笑颜。每次得奖后父亲都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好样的",将家庭的重担担负在身上的父亲只有那时会露出轻松的微笑。这些年他再也没见过父亲的笑,与年龄正比例增长的寡言让他感觉到了父亲的心寒。

  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坚定地看向闻言转过头来的父亲,头深深地低下,"我会努力回到正轨,能够让你们自满的儿子我可能做不到,但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好好活着。"

  当母亲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时,当父亲一如他小时候那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时,他哭着,笑着,在细碎的泪光里又看见大野智决绝的背影。

  我很感谢你。
  


  咖啡店在长街的尽头,要走过两个红绿灯。二宫和也推门进去被恰到好处的空调温度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大概是他这一天里最幸运的事。他从队尾开始排起,百无聊赖地划着推特,期间被两个看起来是好朋友的男生插队,还被一个穿球鞋的女高中生踩了一脚。

  若是换成以前的他一定会跟插队的人理论一番,让前面那个若无其事丝毫没有歉意的女学生乖乖道歉。可是现在的他却办不到,他反而视若无睹地照旧看着手机,对女学生好脾气地笑笑。

  终于排到他了,二宫和也呼出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他从口袋里拿出部长写好的纸片照着上面读。可能是他的声音不够大,加上店里的背景音乐有点响,点单的店员不停地叫他重复。好几个来回后,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抱怨,他立刻紧张起来,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

  "那个,您可以把手里的纸交给我,我来帮您点。"

  店员好心地提出建议,二宫将纸交到他手里时听见轻微的哼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用。优雅的钢琴声混杂着后面人的喧哗声,还有店员的嘲讽,二宫和也低着头觉得手脚发凉可身上越来越热,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流下来。

  他害怕人群的问题是在考上大学后发现的,离开了高中熟悉的环境,日益明显的社交恐惧症使他退出了社团活动,没课的时间他喜欢窝在寝室里看书玩游戏,有时候在校园被搭讪也搪塞说有急事下次再聊。

  谁能想到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曾经是高中的不良,二宫和也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好笑。

  正如他现在耳朵通红手心冒汗,付完款后被另一位女店员引到座位上等待,他假装看新闻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等了十分钟之后,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放松下来笔直的坐姿渐渐松懈,他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街景。

  "您的咖啡好了。"

  听见这个声音二宫舒展的身体一下子又僵硬起来,他记得这个店员就是刚才嘲笑他的那个,干燥的手心又在发热,他慌张地夺过店员手里的塑料袋头也不抬得往店外走去。

  "一路慢走,二宫先生。"

  被人叫了名字的他疑惑地止步,胸前的名牌好好地放在他的口袋里,店员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二宫和也的身体早于他的意识行动起来,当多年不见的人露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出现在他面前时,愧疚与羞耻压倒性地战胜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他踉跄地逃离了这家在他眼里俨然变成地狱的店铺。
  


  大野智,与叛逆的过去分别之后,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天之后大野再一次转学到了别的地方去,正式地消抹了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痕迹。纵使改邪归正他也找不到第二个真正的朋友,不良们频频找他麻烦,将他的书本扔进教学楼前的喷水池里,将他的试卷撕成碎片。等他成为目标之后,连学校里的小黑猫都躲着他。

  就这样,他一个人占着以前和大野智吃中饭的位置,揉着抢咖喱面包发痛的手腕,边吃着边展开濡湿的课本粘好下午就要讲的试卷。日复一日的打压不断扩大着大野智离开后出现的缝隙,在第一百次挽着裤脚踩进刺骨的池水捡起破散的纸张后,连续不断的想念和期待戛然而止。

  他再没有想象着大野智推开天台的门陪他一起吃饭,和他一同面对压迫和欺凌。渐渐地,他不再去天台,在走廊里远远看着新生占据了他们的地方而心无波澜。
  


  "记得好好吃饭知道吗,不要忙起来就忘记了,一日三餐很重要的。"

  烂熟于心的叮咛时隔一个多月听见显得特别亲切,母亲略带沧桑的嗓音还留着多年来的温柔,堆积了一天的劳累立刻被抚平。

  二宫和也习惯性地连续说了几遍好好好,结果被母亲抱怨又在敷衍她,二宫立刻笑着讨饶说怎么敢,母亲这才不再揪着这个话茬不放。

  他们恍若未觉地聊了快一个小时才互道晚安准备挂电话,一直藏在嘴边呼之欲出的那个话题此时有点按耐不住,二宫焦急地喊了一声妈,却不知道如何道出自己的烦恼。

  母亲静静地在电话那头等着,像是洞察到儿子内心的纷乱,她不催促也不询问,做一个称职的倾听者。二宫和也的脑袋里千头万绪,他忆起那年春天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地又经历一遍,可父母不知道大野智的存在,对自己突然的改变也摸不着头脑,虽然问过很多次他都只是一带而过。

  他觉得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间,母亲也一定察觉到什么才随着他将就了事。再等等吧,他把"大野智"又锁回记忆的匣子里,向母亲说了一句无事。旋即听见父亲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他忽然想起初春的季节父亲总是容易感冒便不再多言让母亲先挂断电话。

  "和也,"停顿几秒,母亲忽道,"妈等你愿意释怀的那一天。"

  鼻头一酸,二宫真的感到一丝丝烦恼被母亲的体贴带走,他无言地点点头,家里的母亲像是看见了他的动作切断了电话。
  


  后来他再被叫去买东西的时候宁愿多走一个路口去另一个咖啡店,因为回家也是同一个方向他出了公司就穿过马路,连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过店门口时也不忘举起公文包遮挡一下。

  最初几年他偶尔还会梦到与大野智重逢的场景,梦里是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每每回想起来只记得自己嘴中呢喃着他的名字醒来,空虚和悔恨无以复加。再过几年他转职很多地方,意识到茫茫人海中相遇的几率大不过大野智愿意接受他的道歉,他的期待又一次落空。

  如今遇见了二宫和也却宁愿绕圈子地躲来躲去,他眼瞧着有关于大野智的愿望一个一个地破灭,吃一堑长一智的他亲自将所有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也好过被当面揭开他的伤疤。

  "哎二宫君今天可以陪我去一家店吗?"

  隔壁财务部的白原桃突然出现在独自一人吃午饭的二宫和也身后,吓得汤匙里的汤全部洒了出来倒在了餐桌上。他叹口气打算从口袋里掏纸的时候,白原识趣地双手奉上餐巾纸还抱歉地皱皱鼻子。

  "你以后能不吓我了吗……算了,是什么店?"

  二宫想起与白原理论多次未果的经验教训,决定还是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口舌上。

  "蛋糕店,我侄子一个礼拜后过生日啦,要预订蛋糕。"

  "嗯可以是可以,但我今天可能下班要迟一点,ok吗?"

  "嗯!那你结束了来找我哦。"

  二宫想蛋糕店的话应该是上次一起去过的那家,最近各种各样的事导致他神经敏感了,他晃晃脑袋端起餐盘倒掉追上前面的白原,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办公区域。

  白原是个很元气的女孩子,活泼开朗又不过于神经大条,她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到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而没有觉得他奇怪的人。

  二宫很庆幸他的运气,已经想好孤单一人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这是在大野智离开之后不多的幸福。
  


  他们一路闲聊走到白原所说的那家店时二宫脸色一变,他抬头看看店名又看看店内装修拔腿想跑,结果被运动神经发达的白原一把拽住,半拖半拉地走进了店里。

  大家都太忙了,被生活打压着,店员们日复一日地工作着早已不记得一个月前出糗的他,但是二宫和也还是不安地低着头,偶尔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直到被店员安排在不太显眼的位置上坐下,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从刚刚开始在想什么啊?眉头皱的紧紧的。"

  白原喝了口微酸的柠檬水,有点担忧地看着二宫。

  "没什么,"他不想让白原担心,连忙摇摇头找了个借口,"头疼公司里的事,都是小事,不要紧。"

  他捧着淡蓝色的玻璃杯小口抿了一下,发现大野智似乎不在店里以后彻底放下心。白原捧脸看了好一会的蛋糕册子也拿不定主意,二宫知道白原有多疼爱她的侄子,生日这件对小孩子来说天大的事当然不能马虎,就微倾着上半身和她一起看。

  "这个不好吗?"

  他用手指点点主题是哆啦A梦的蓝白相间的蛋糕,结果被白原一票否决。二宫为难地挠挠头,继续沉浸在五颜六色的儿童蛋糕上,看得几乎快要色盲。

  "两位不如看看这个吧,"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页面的右下角,"这款卖得很好的,小朋友也都很喜欢。"

  听到这个声音二宫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眼睛瞪得贼大牢牢地注视着那一点,听着白原问问题也不抬头,在他们一问一答间二宫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干劲一样死命地低着头,稍长的额发已经快要碰到桌面上。

  一旁的白原深感奇怪,她礼貌地询问了一下最后决定听从店员的推荐,转头瞧见二宫脸色发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便想让他先回家休息。

  "你脸色太难看了吧,是不是公司的事很忙?要不你先回家吧。"

  二宫感激地看了眼白原,打算顺着这个借口回家,没想到手刚够到包就被人拦了下来。

  "和也?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多久没有被他这么叫过了?二宫在惊吓的情绪中掺杂着一丝淡薄的喜悦,他记忆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二宫抬头,白色的工作服配黑色长裤外加深咖色的围裙,他惊觉一切都变了,不仅服装变了,连神情也变了。

  自从关系变好后大野智变回了原来直来直往的性格,在校园里看见他就拼命挥手,远远地隔了那么多的人,但是大野智的脸那么清楚,像就在眼前一样,近得他能看见那双带笑的眼睛。

  可快十年过去,笑意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冷漠和提防,大野智以为他没瞧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情绪远没有他的语气来的热情,这样的拒人千里生生拉开他们的距离,他觉得大野智不是站在他面前,与那时正相反,他们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白原善良,她见两人认识却不说话,就先找了个话茬调节气氛,"二宫君,原来你认识这里的店长啊,也不早点告诉我。"

  他回过神来,视线下移看到胸前的名牌才意识到原来大野智已经这么厉害了,而他还只是个每天跑腿的小职员,省吃俭用住在一间破破烂烂的1LDK,身体再难受也不敢请假,没有目标地得过且过。

  "太久不见了,一时没认出来。"

  二宫尴尬地笑笑,他顺着大野智的意思绝口不提一个月前那次不期而遇,然后紧张地低垂着头,将湿冷的手汗擦在裤子上。

  白原体谅他的社交恐惧症,主动找话题和大野智聊天,尽量不把二宫扯进他们的对话里,而大野智却像是故意的,十句有九句不离二宫。

  "我跟和也是高中同学,不是一个班的,但关系很好。"

  "那时候学校里有些不良看我不爱说话就找我麻烦,和也帮了我很多。"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我后来转学还觉得可惜,和也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二宫在旁边不知所措,他被一声声和也叫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可大野智讲的高中生活和真相截然相反,是他贪图一时之乐毁了大野平淡却快乐的生活,是他强迫大野智和他做朋友,是他践踏了大野智的心意。

  大野智说的反话句句刺进他的心窝,二宫甚至怀疑他是故意叫得这么亲密,教他痛苦,提醒着他那一年他用何种残忍的"酷刑"折磨着大野智。

     

  二宫强忍着不适等两人结束对话,他们在你来我往中仿佛遇见了知音,大野智也不像以前那般沉默,反而会说话了很多,几次逗得白原笑起来。后来直到白原发现天色渐深才意识到太晚了,订了大野智推荐的蛋糕后和二宫一起离开了。
  


  "你们是不是,其实关系不太好?"

  二宫脚踢到一块小石子,轱辘轱辘地滚到草丛里,"没有的事。"

  他冲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的白原笑笑,表示她想多了。

  白原看二宫否认便不再怀疑,她心想高中的男生们哪有隔夜仇,互相看着不顺眼打一架也就解决了,说不定真是她太会乱想了。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某个十字路口,他们互道一句"明天见"就向着两个方向离去。二宫的家在东边,告别了白原后强撑的一股劲都卸了下来,他慢腾腾地挪着步子,每一脚踩下去就想起一点他与大野智的青春往事。

  那句"别再让我遇见你"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他总能在梦里听见这句话,有时候是大野智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个窟窿,有时候是他们并排坐在天台上,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大野智就沉下脸来起身拉开天台的门时他只听见这句话。

  造化弄人,二宫和也滑坐在门口,周围的环境熟悉得让他鼻头一酸,钥匙磕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像是什么魔法,他圈起身子头靠在膝盖上,不一会儿眼睛挨着的那块布料就湿了。

  纵使多少个对不起也换不回曾经,他可能永远说不出那句话。

  他在趟水捡试卷时想起过,在满心期待走上天台的台阶时想起过,在绝望时在悔恨时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过。

  我很感谢你,我也很想你。
  

  
  还有一句,我喜欢你。



继续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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